生态环境侵权惩罚性赔偿责任之构建——《民法典侵权责任编(草案二审稿)》第一千零八条的立法意义及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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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民法典侵权责任编(草案·二次审议稿)》第一千零八条规定了生态环境侵权惩罚性赔偿责任制度,具有全面救济受害人、重点制裁恶意侵权人和阻吓他人实施侵权行为的重大意义。不过,第一千零八条的内容目前存在明显不足,一是主观要件限于故意,没有规定重大过失亦可适用惩罚性赔偿责任;二是行为要件囿于违反国家规定,抑制其他积极作为形式,遗漏消极不作为情形;三是结果要件为损害生态环境,致使惩罚性赔偿的性质混同于行政罚款;四是责任要件模糊处理,未规定具体的计算方法。在侵权责任编修改过程中,应当对第一千零八条规定存在的不足予以完善,明确规定,生态环境侵权惩罚性赔偿责任的主观要件为故意和重大过失;行为要件为积极实施侵害行为以及未及时采取补救措施;结果要件为造成他人死亡或者健康严重损害。在惩罚性赔偿责任的计算上,应当对故意侵权和重大过失侵权有所区别。
The Article 1008 of the Division of Civil Code(Second Draft) stipulates the punitive liability for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infringement which has great significance in comprehensively relieving victims,focusing on sanctioning against malicious infringers and deterring others from committing infringement.However,the content of Article 1008 currently has obvious deficiencies.First of all,the subjective requirements are limited to intentionality.In fact,punitive liability may also apply to gross negligence.Secondly,the behavioral elements are just in violation of national regulations,suppress other positive forms,and omit negative inactions.Thirdly,the result is ecological environment damage,which has caused the nature of punitive damages to be mixed with administrative fines.Finally,the responsibility elements are not clear and specific calculation methods are not specified.In the process of editing the tort liability,the deficiencies in the provisions of Article 1008 shall be improved.It is clearly stipulated that the subjective elements of punitive liability for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torts are intentional and gross negligence.The elements of conduct are the active implementation of the violations and the failure to take remedial measures in a timely manner.The result is that the death of others or serious damage to health.In the calculation of punitive damages,there should be a difference between intentional infringement and gross negligence infringement.
The Article 1008 of the Division of Civil Code(Second Draft) stipulates the punitive liability for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infringement which has great significance in comprehensively relieving victims,focusing on sanctioning against malicious infringers and deterring others from committing infringement.However,the content of Article 1008 currently has obvious deficiencies.First of all,the subjective requirements are limited to intentionality.In fact,punitive liability may also apply to gross negligence.Secondly,the behavioral elements are just in violation of national regulations,suppress other positive forms,and omit negative inactions.Thirdly,the result is ecological environment damage,which has caused the nature of punitive damages to be mixed with administrative fines.Finally,the responsibility elements are not clear and specific calculation methods are not specified.In the process of editing the tort liability,the deficiencies in the provisions of Article 1008 shall be improved.It is clearly stipulated that the subjective elements of punitive liability for ecological environmental torts are intentional and gross negligence.The elements of conduct are the active implementation of the violations and the failure to take remedial measures in a timely manner.The result is that the death of others or serious damage to health.In the calculation of punitive damages,there should be a difference between intentional infringement and gross negligence infringement.
引文
(1)以下简称为侵权责任编草案二审稿。
(2)以下简称为第一千零八条。
(3)李友根:《惩罚性赔偿制度的中国模式研究》,《法制与社会发展》2015年第6期,第110页。
(4)许传玺:《侵权法重述第二版:条文部分》,许传玺、石宏、和育东译,许传玺审校,法律出版社2012年第2版,第404页。
(5)[美]丹·B·多布斯著:《侵权法》(下册),马静、李昊、李妍、刘成杰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921页。
(6)参见杨立新:《侵权责任法条文背后的故事与难题》,法律出版社2018年第2版,第187页。
(7)肖岳峰:《论环境侵权损害赔偿责任制度》,《河北法学》2009年第2期,第144页。
(8)Marc A.Franklin.Gilbert law summaries:Torts,Chicago:Harcourt Brace Legal and Professional Publications,Inc.,2008.,i-ix.
(9)参见马新彦:《论惩罚性赔偿的损害填补功能——以美国侵权法惩罚性赔偿制度为启示的研究》,《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2年第3期,第124页;参见黄娅琴:《我国惩罚性赔偿制度的司法适用问题研究》,《法学论坛》2016年第4期,第106页;参见高利红、余耀军:《环境民事侵权适用惩罚性赔偿原则之探究》,《法学》2003年第3期,第107页;参见杨立新:《对我国侵权责任法规定惩罚性赔偿金制裁恶意产品侵权行为的探讨》,《中州学刊》2009年第2期,第68页。
(10)白江:《我国应扩大惩罚性赔偿在侵权责任法中的适用范围》,《清华法学》2015年第3期,第134页。
(11)以下简称为侵权责任编草案一审稿。
(12)W.Page Keeton.Ban B.Dobbs.Robert E.Keeton.David G.Owen.See supra.P7.转引自刘荣军:《惩罚性损害赔偿与消费者保护》,《现代法学》1996年第5期,第39页。
(13)同前注[6],第142-143页。
(14)https://www.antpedia.com/news/06/n-84906.html,最后访问日期:2019年2月23日。
(15)David G.Owen.Aggravating punitive damages,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enumbra,2010,158:181.
(16)黄娅琴著:《惩罚性赔偿研究——国家制定法和民族习惯法双重视角下的考察》,法律出版社2016年版,第161页。
(17)参见[德]格哈德·瓦格纳著:《损害赔偿法的未来——商业化、惩罚性赔偿、集体损害》,中国法制出版社2012年第1版,第121页。
(18)同上注,第113页。
(19)同前注[8],高利红、余耀军文,第112页。
(20)美国法学会:《美国法律整编·侵权行为法》,刘兴善译,我国台湾地区司法周刊杂志社1986年版,第755页。
(21)同前注[8],黄娅琴文,第107页。
(22)朱广新:《惩罚性赔偿制度的演进与适用》,《中国社会科学》2014年第3期,第111页。
(23)税兵:《惩罚性赔偿的规范构造——以最高人民法院第23号指导性案例为中心》,《法学》2015年第4期,第104页。
(24)陈聪富:《侵权归责原则与损害赔偿》,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24页。
(25)阳庚德:《私法惩罚论——以侵权法的惩罚与遏制功能为中心》,《中外法学》2009年第6期,第849页。
(26)叶名怡:《重大过失理论的构建》,《法学研究》2009年第6期,第81页。
(27)张晓梅:《中国惩罚性赔偿制度的反思与重构》,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15页。
(28)沈德咏:《最高人民法院环境侵权责任纠纷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人民法院出版社2016年版,第24页。
(29)朱凯:《惩罚性赔偿制度在侵权法中的基础及其适用》,《中国法学》2003年第3期,第93页。
(30)528 U.S.167,197 (1999).转引自前注[2],第120页。
(31)孙效敏、张炳:《惩罚性赔偿制度质疑——兼评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七条》,《法学论坛》2015年第2期,第76页。
(32)同前注[8],杨立新文,第72页。
(33)尤明青:《论环境质量标准与环境污染侵权责任的认定》,《中国法学》2017年第6期,第295页。
(34)同前注[20],第124页。
(35)张新宝、李倩:《惩罚性赔偿的立法选择》,《清华法学》2009年第4期,第8-10页。
(36)AndrewTettenborn,“Punitive Damages—A View from England”,San Diego Law Review Vol.41:p.1559(2004).
(37)https://baike.baidu.com/item/“埃克森·瓦尔迪兹”号油轮漏油事故/1441026 fr=aladdin,最后访问日期:2018年9月15日。
(38)金福海:《惩罚性赔偿制度研究》,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207页。
(39)于敏:《日本侵权行为法》(第三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503页。
(40)同前注[31],第297页。
(41)同前注[36],第208页。
(42)朱晓峰:《功利主义视角下惩罚性赔偿规则的完善——以民法典编纂为契机》,《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7年第6期,第40页。
(43)同前注[25],第116-119页。
(44)曾世雄:《损害赔偿法原理》,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6页。
(45)同前注[20],第110页。
(46)同前注[29],第80页。
(47)同前注[25],第75页。
(48)康德:《法的形而上学原理——权利的科学》,沈叔平译,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第172页。
(49)同前注[31],第297页。
(50)朱岩:《社会基础变迁与民法双重体系建构》,《中国社会科学》2010年第6期,第151-168页。
(2)以下简称为第一千零八条。
(3)李友根:《惩罚性赔偿制度的中国模式研究》,《法制与社会发展》2015年第6期,第110页。
(4)许传玺:《侵权法重述第二版:条文部分》,许传玺、石宏、和育东译,许传玺审校,法律出版社2012年第2版,第404页。
(5)[美]丹·B·多布斯著:《侵权法》(下册),马静、李昊、李妍、刘成杰译,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第921页。
(6)参见杨立新:《侵权责任法条文背后的故事与难题》,法律出版社2018年第2版,第187页。
(7)肖岳峰:《论环境侵权损害赔偿责任制度》,《河北法学》2009年第2期,第144页。
(8)Marc A.Franklin.Gilbert law summaries:Torts,Chicago:Harcourt Brace Legal and Professional Publications,Inc.,2008.,i-ix.
(9)参见马新彦:《论惩罚性赔偿的损害填补功能——以美国侵权法惩罚性赔偿制度为启示的研究》,《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2年第3期,第124页;参见黄娅琴:《我国惩罚性赔偿制度的司法适用问题研究》,《法学论坛》2016年第4期,第106页;参见高利红、余耀军:《环境民事侵权适用惩罚性赔偿原则之探究》,《法学》2003年第3期,第107页;参见杨立新:《对我国侵权责任法规定惩罚性赔偿金制裁恶意产品侵权行为的探讨》,《中州学刊》2009年第2期,第68页。
(10)白江:《我国应扩大惩罚性赔偿在侵权责任法中的适用范围》,《清华法学》2015年第3期,第134页。
(11)以下简称为侵权责任编草案一审稿。
(12)W.Page Keeton.Ban B.Dobbs.Robert E.Keeton.David G.Owen.See supra.P7.转引自刘荣军:《惩罚性损害赔偿与消费者保护》,《现代法学》1996年第5期,第39页。
(13)同前注[6],第142-143页。
(14)https://www.antpedia.com/news/06/n-84906.html,最后访问日期:2019年2月23日。
(15)David G.Owen.Aggravating punitive damages,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enumbra,2010,158:181.
(16)黄娅琴著:《惩罚性赔偿研究——国家制定法和民族习惯法双重视角下的考察》,法律出版社2016年版,第161页。
(17)参见[德]格哈德·瓦格纳著:《损害赔偿法的未来——商业化、惩罚性赔偿、集体损害》,中国法制出版社2012年第1版,第121页。
(18)同上注,第113页。
(19)同前注[8],高利红、余耀军文,第112页。
(20)美国法学会:《美国法律整编·侵权行为法》,刘兴善译,我国台湾地区司法周刊杂志社1986年版,第755页。
(21)同前注[8],黄娅琴文,第107页。
(22)朱广新:《惩罚性赔偿制度的演进与适用》,《中国社会科学》2014年第3期,第111页。
(23)税兵:《惩罚性赔偿的规范构造——以最高人民法院第23号指导性案例为中心》,《法学》2015年第4期,第104页。
(24)陈聪富:《侵权归责原则与损害赔偿》,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24页。
(25)阳庚德:《私法惩罚论——以侵权法的惩罚与遏制功能为中心》,《中外法学》2009年第6期,第849页。
(26)叶名怡:《重大过失理论的构建》,《法学研究》2009年第6期,第81页。
(27)张晓梅:《中国惩罚性赔偿制度的反思与重构》,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15页。
(28)沈德咏:《最高人民法院环境侵权责任纠纷司法解释理解与适用》,人民法院出版社2016年版,第24页。
(29)朱凯:《惩罚性赔偿制度在侵权法中的基础及其适用》,《中国法学》2003年第3期,第93页。
(30)528 U.S.167,197 (1999).转引自前注[2],第120页。
(31)孙效敏、张炳:《惩罚性赔偿制度质疑——兼评侵权责任法第四十七条》,《法学论坛》2015年第2期,第76页。
(32)同前注[8],杨立新文,第72页。
(33)尤明青:《论环境质量标准与环境污染侵权责任的认定》,《中国法学》2017年第6期,第295页。
(34)同前注[20],第124页。
(35)张新宝、李倩:《惩罚性赔偿的立法选择》,《清华法学》2009年第4期,第8-10页。
(36)AndrewTettenborn,“Punitive Damages—A View from England”,San Diego Law Review Vol.41:p.1559(2004).
(37)https://baike.baidu.com/item/“埃克森·瓦尔迪兹”号油轮漏油事故/1441026 fr=aladdin,最后访问日期:2018年9月15日。
(38)金福海:《惩罚性赔偿制度研究》,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207页。
(39)于敏:《日本侵权行为法》(第三版),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第503页。
(40)同前注[31],第297页。
(41)同前注[36],第208页。
(42)朱晓峰:《功利主义视角下惩罚性赔偿规则的完善——以民法典编纂为契机》,《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7年第6期,第40页。
(43)同前注[25],第116-119页。
(44)曾世雄:《损害赔偿法原理》,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6页。
(45)同前注[20],第110页。
(46)同前注[29],第80页。
(47)同前注[25],第75页。
(48)康德:《法的形而上学原理——权利的科学》,沈叔平译,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第172页。
(49)同前注[31],第297页。
(50)朱岩:《社会基础变迁与民法双重体系建构》,《中国社会科学》2010年第6期,第151-168页。